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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梗-5

5

当太阳最终落在地平线下面的时候,天空最后一点光辉的余烬也渐渐被黑暗吞噬,树林里有声音发出沉睡前最后的声音,此起彼伏的鸣叫焦躁地弥漫在整个空间,巴乔抬起头看了看被树叶覆盖的天空,今天是满月,月亮本应该出现在正中央的位置,可是现在只有无边无际的云。自从阿尔贝蒂尼死后,整片天空都被遮蔽了。

巴乔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了,他的衣服上沾了一点儿清晨的露水,被正午的太阳烘干,又被黄昏时的沉闷逼迫出一点汗渍,现在又剩下透骨的凉,伦巴第的天气就像是反复无常的孩童,没有任何定数。他难得穿上了正式的礼服,繁复的衣服重重叠叠垂在了落叶上,走动的时候摩擦出沉闷地声响,衣服边缘坠着金色和银色的枝条纹路,而袖口则绣满了月亮和星辰的图章,就像他们家族的徽章一样,一轮满月周围是漫天的星辰。

夜晚的雾逐渐飘起来的时候巴乔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深沉的夜色阻碍了时间的继续,雾气在空中形成飘散,更像是粘稠的液体在努力拽住时间和空间的分离,在这个存在中一切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而模糊,巴乔不动声色地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慢慢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在逐渐浓厚的白雾里,那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巴乔维持着自己的姿势却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以为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明天。”

黑色的身影慢慢从雾里浮了出来,死神依旧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斗篷,在白雾的衬托下更加黢黑,像是一团徘徊不散的阴影,死神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巴乔,慢慢摘下了兜帽,他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和看起来过于年轻的长相。

可是巴乔知道他已经活了多么久。

“我只是来看你。”死神慢慢说道,他的目光从巴乔身上逐渐转移到了森林上空,最终又落回到了巴乔身上,“顺便看看星空是什么样子的。”

“安切洛蒂是你杀的吗?”巴乔突然问道,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从死神出现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移动过,并且看起来越来越僵硬了,巴乔却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任何想要突破这层力量的渴望,他只是轻松地说着话,随后又摇了摇头,笑了出来,“不,你只是去看看。”巴乔说话的时候自信极了,他看着死神周围的白雾慢慢薄了一点,本来健康的脸色变得惨白了一些,“你还不走吗?”

“快了,还有一点时间。”死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色的链表,看了一眼时间,表盘上扭曲的指针和文字同因扎吉带着的那块表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因扎吉的中间是一条逼真的小蛇,而死神的链表中是一个黑色的镰刀。“你现在就像是最可口的猎物,毫无防备,却格外致命。”

“那我还有多长时间呢?”巴乔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表上,冲着死神挤了挤眼睛,他竟似一点儿都不担心死神会对他出手一般,他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被大地吸引,然后扩散到整个树林中,衣服边缘的枝丫慢慢繁衍,在流动的光芒中开出一朵一朵繁复的花,他仿佛全身的力量都成为了衣服上花朵的养分,要被吸干一样,连头发都显出一点花白的颜色。

“你死不了。”死神只是这么回答道,看起来很是遗憾,白色的雾越来越薄了,他被白色的雾凸显的身影也开始逐渐变淡,“终有一天……”他伸出手将自己的兜帽重新拢在头上,似乎在同巴乔告别,最后他摇摇头,只是低沉地说道,“你明明知道结局的。”

“这天底下从来都不存在定局。”巴乔却笑了出来,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干枯的人立刻变得精神起来,然而这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负重再一次压到了他的肩上,仿佛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汇聚的力量和天空中的星云互相冲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可是他仍然不肯退缩,就像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一样,“你看,我亲爱的死神阁下,你不是也遇见了第一个能够无意识贯穿你结界的人吗?”

死神已经来不及继续说什么了,白色的雾变得摇摇欲坠,它们快速地消失在了森林里,而在它们刚刚消失的瞬间巨大的光芒就充斥了整个空间,所有的植物和动物在巨大的光芒里失去了颜色,紧接着连身形也消失了,在最后,所有视觉都消失不见。

 

巴乔是直接摔在地面上的,在可以灼伤人的光芒消失之后巴乔也直接倒在了地上,现在再没有任何枝干或树叶能遮盖他的视线了,他直挺挺地躺在地面上,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的眼睛干涩不已,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宽大的袖口无法遮掩他的手臂——而那里现在已经枯瘦如骨。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

巴乔苦笑了一声,他早已习惯这种感觉,然而当他想要自己爬起来的时候却失败了,四肢根本没有一点力量,他便只能又把自己摔回去,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听到了风声,可是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大地和在满天星辰之下唯一的他。四周原本茂密的丛林像是一副被抹去一切的山水画,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巴乔甚至想要是死神没走就好了,至少彻底失去力量的长夜不会那么难熬,可是死神有怎么可能不走呢,死神只是一个称谓或者代号,他也是会死的,而在那样的力量下,根本没有活物存在的可能,而现在,失去了生物作为介质,死神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在不存在生死的地方,又怎么会需要神?

巴乔漫无边际地想着,等到猝不及防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开的时候他一瞬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仿佛知道他没有听懂,那个带着嘲讽的声音便又重复了一遍,“你看起来老了三十岁。”

巴乔调动了自己全身力气才做出来一个掐死他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却显得亲切极了,“这是个好消息,我亲爱的保罗,我终于和你同岁了。”

马尔蒂尼用嫌弃的目光从头到尾把巴乔打量了一遍,最后还是充满同情地向巴乔递出了一根手指头——就像两根手指头就会折辱他一样,而巴乔也毫不在意地拽住了他的手,然后迫不及待地嚷嚷道,“请给我三十车纯度九十以上的卡尔吉亚绿宝石,四十箱珊瑚鸟结晶体,两朵极北不化冰川之花还有三百只可以唱歌的夜莺鸟。”

“你到底是凭借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马尔蒂尼的声音可以说是吃惊了,就像他真的十分疑惑一样。

“把你家搬空了,你就不会和马尔科打仗了。”巴乔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明知道自己的重量无法把马尔蒂尼压垮却还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马尔蒂尼身上。

“你才是我们中间最想打仗的那一个。”马尔蒂尼将巴乔瞪了回去,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把巴乔丢开,而巴乔则更加有恃无恐地搭在了马尔蒂尼的肩上,马尔蒂尼拽着他又走了几步,才听见巴乔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为什么不是马尔科来。”

“大概只有我有兴趣来嘲笑老了三十岁的你。”马尔蒂尼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不情愿写在了脸上,又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才到了他们刚刚做好的传送阵上,当他把巴乔放在中间的时候巴乔几乎要睡着了,他直接坐到了地上半闭着眼,显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刚刚和马尔蒂尼的几句玩笑话就用光了他仅剩的力气,马尔蒂尼也走到了传送阵的中央,阵型在他们的脚下开始旋转,紧接着在半空中出现了一只漂亮的蓝色天鹅,巴乔知道那是只属于巴斯腾的标记。

他突然想起来,死神刚刚出现在安切洛蒂死去的皇宫就消失,也许是因为惧怕巴斯腾的力量。

 

马尔蒂尼几乎是把巴乔摔在椅子上的,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远离了污染源,他高大的身形让他几步就远离了巴乔,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丢给了巴乔一瓶奇怪颜色的水。过了好一会儿巴斯腾才进到这个屋子来,巴乔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呼吸缓慢而悠长,巴斯腾伸出去的手停了几秒钟,才慢慢搭在巴乔身上,把他晃醒了。巴斯腾从来没见过巴乔这个样子,马尔蒂尼说的没错,巴乔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原本紧绷的皮肤变得褶皱,上面附满了褐色的暗纹,他的肌肉像是突然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干涸的皮肤,勉强附着在骨头的外部,才维持了一个人类的形态,而在他的印象里,巴乔永远是那么的年轻而富有活力。

在他的手刚刚碰到巴乔肩膀的时候巴乔就醒了过来,他冲着巴斯腾笑了笑,随后表情也变得嫌恶起来,在巴斯腾身后,马尔蒂尼刚刚走了进来。

“抱歉。”巴斯腾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冲着巴乔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马尔蒂尼立刻说道,就像是要安慰巴斯腾一般,“我见过一次,当时和你感觉一样,愧疚极了,我答应了他提出了所有要求——无论是多么无理取闹的。”马尔蒂尼看了巴乔一眼,哪怕巴乔已经不剩下什么力气了还是冲马尔蒂尼胜利的笑了笑,“然后呢?马尔科,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到三天,你面前的人就恢复了原型然后拿着他敲诈我的东西跑走了。”

巴乔真诚地冲着巴斯腾眨了眨眼睛,只当自己没听见马尔蒂尼的话,他用一种糅合着深情的目光看着巴斯腾,慢慢说道,“不用客气,为了你,”他又把头转向马尔蒂尼,又不屑的扭开了,“为了德米。”

马尔蒂尼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并不在意。

   “顺便说个好消息。”巴斯腾示意巴乔可以彻底的放松下来,“我和保罗重新探查了德米死去的现场,跟踪线有了反应,放出去的十二只鸽子都找到了,七只死在了路上,四只死在了德米的院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只仍然活着,我们明天去找它。”

“你?”巴乔惊讶地看着巴斯腾,而后者难得狡黠的笑了笑,“我得了一种怪病,从明天开始闭门谢客。”说完他就更加靠近了巴乔一点,小心地把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让他完全靠在自己肩膀上之后就近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交给我和保罗了。”

“这才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巴乔几乎是用绝望的口吻说了,他艰难地把头转到了马尔蒂尼的方向,然后用格外痛苦的表情闭上了眼睛,他本还想在说什么,可是身体已经拒绝听从大脑的支配了,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疲劳过,他最后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指示,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他感受到身上多了一层被子,然后便陷入了沉睡,在完全进入睡眠之前的最后几秒,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能窥测星辰的人走了,能杀死鸟的人也走了。

 

内斯塔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他不断地催动着胯下的马,甚至在通过关口的时候也只是将宰相的手令直接甩了过去,留下了一句模糊的等我回来拿便立刻离开了,速度快到甚至负责守卫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那一缕微弱的线索还是在离城门十英里的地方消失了,甚至当内斯塔赶到的时候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力量的气息,却没有继续延伸的痕迹,就像是装着东西的容器被打开了一个角,气息渗透了一点又立刻被合上了。他要的东西已经被转移了。内斯塔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手中的缰绳,却也没有放弃,他赶来的时间那么快,无论是谁也不会走太远,就像是他笃定没有人能超过他的速度,而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能力,反正他也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巧合或者偶然,内斯塔很快发现伦巴第的封锁令帮助了他,在这片土地上并没有多少离开的痕迹,而以他的能力,很容易就可以从草丛歪斜的痕迹或者石头分布的形态看出之前的人离开的痕迹,内斯塔飞快地从马上翻下来,单膝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手中摆弄着一块石头,就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方向,四周没有人,他俯下身子对马说了什么,马就立刻追了过去,他的身体紧紧地伏在马上,流畅而自然,在这个时候内斯塔就已经把剑拿在手上了。

这已经是速度的极致了,然而内斯塔却觉得太慢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过什么,他不断地催赶着马想要更快一点,但是却毫无收获,马逐渐的出了汗,殷出来的都是一片水痕,内斯塔甚至不知道他离目标还有多远,距离是不断拉近又或者是不断增加。然而这些都无法阻挠他的意志,他相信方向是对的,他曾经伏在马上跑过六天七夜,为了追到一个人而无休无止,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如果是为了眼前的东西的话,他愿意在用上一倍的时间。

在过了三个小时之后内斯塔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他追对了方向,在一片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土地上显出了一截车辙的痕迹,从泥土翻出的新鲜程度看不超过一个小时,极有可能便是内斯塔追逐的对象,他又往前追了两个小时,再一次发现车辙痕迹的时候明显浅了许多,似乎车上有人离开了,这让内斯塔又变得忐忑了一点,生怕是离开的人拿走自己的东西,这些推测并不会影响他的速度,一直到了日落的时候他才看到视野里多出的那匹马车,只是一眼他就发现了异状——过于破旧的马车和过于英俊的安达卢西亚大马,哪怕它们看上去极其落魄而肮脏,也掩盖不了健壮的肌肉和嘶鸣时勃发的力量。

内斯塔的心脏猛地就快了一拍,马车之外并没有驱赶马车的车夫——这样的事情太罕见了,却让内斯塔欣喜若狂,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力量——他立刻让自己的马追了上去,并且不断拉近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只是一个瞬间他便蹿到了翻身换了马,平稳地坐到了棕色的大马上,他感受得到胯下的马因为力量入侵而发出焦躁的声音,他拍了拍马,和当初一样俯身在马上说了什么,马车就慢慢停了下来。

而一直到马车完全停下来之后马车里面的人才注意到这一点,而这个时候,内斯塔已经走了进去,他勉强压抑着自己的狂喜,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昔,倒是坐在马车里的人看见他的一瞬间面如死灰,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僵硬的肌肉又慢慢笑了出来,内斯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马车内的情况,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躺在座位上睡着了的少年,少年的身体仍然打着颤,面色苍白看起来情况并不太好。

“你来找我吗?”中年男人笑着问道,看起来放松极了,可是内斯塔并不会忽视他的手轻轻搭在座位下面的某个地方,内斯塔没有回答,看起来像是默认了这一点。

于是中年男人笑得更轻松了一点,他发现内斯塔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你一个人来的?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内斯塔又向前走了一步,仿佛对这个条件极其感兴趣,他现在也不着急了,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剑,就好像可以威胁中年男人多开些条件一般,“你可以先说说,我听着。”

马车中没有灯光,在昏暗的夜晚一切都显得阴阴沉沉,中年男人抬起头,看着内斯塔慢慢比了一个圈,他看起来是那么和蔼睿智,而亲切可人,无论谁看到他又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无论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提出来。”中年人看内斯塔没有回答他,又主动接着说道,“你不需要金钱,也不需要权利,这些常人渴求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唾手可得,让我想想你需要什么,一个新的平台,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还是一张通向上流社会的门票?”

内斯塔几乎要被他说动了,如果是别的时间他一定会和面前的中年人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他看得见中年人眼睛里发出的友善的光芒,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常见,他甚至愿意吐露一点他的秘密来换取中年人的信任,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愿意多出来一个眼前这样的人的朋友,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心蹦蹦地跳动着几乎已经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又靠近了中年人一点,也更靠近了西蒙尼一点,然后干涩地吐出来了一个词,“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我会尽我所能。”中年人向他保证道。

在下一个瞬间内斯塔手中的剑已经被他举了起来,这个时候中年人才惊骇地发现内斯塔根本不需要将剑拔出剑鞘!那是一个完美的伪装,内斯塔只按了一个机关——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剑锋就充斥在了剑鞘之外,然后他,用力将剑狠狠的刺穿了西蒙尼的心脏,血渐四方!

从西蒙尼身上的血洒在了内斯塔的脸上,他的表情定格在了因为过度疼痛而变得扭曲的一瞬间,而他甚至没有机会再说些什么,连重温痛苦的时间都没有,在下一刻内斯塔已经把剑从他的心脏拔了出来,更多的血随着内斯塔的剑一同流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身上和眼睛里,在西蒙尼身下汇聚成了浅浅一滩,从座位流到了地板。

这个时候中年人才惊骇地发现,他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事情,眼前的青年人并不是来找他的,他竟然是来杀西蒙尼的,而他在一个小时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向因扎吉保证过他弟弟的安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从车坐下抽出了一把透明的剑,可是他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这个时候内斯塔已经在擦拭他剑上的血迹了,他对这一切毫无愧疚,仿佛习以为常,而只有内斯塔自己才知道,他的心里隐藏着多么巨大的欢喜,他听见身后的剑在空气里摩擦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反手架住了贴在自己身上的剑。

中年人懊悔地发现,他的力量已经在漫长的和平里消磨地干净了,而因为前一天刚刚过度使用了魔法,他费尽全力也无法从干涸的身体里再挤出任何一点,他最后只能徒劳地发开了手中的剑,艰难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偷了我的东西。”内斯塔直接回答道,却也没有继续翻找,他对西蒙尼已经开始失去温度的身体毫无兴趣,他想了想才知道中年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早就从举止神态上发觉中年人和少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联系,“如果有人向你问起的话,你可以告诉他是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来取回自己的东西,他会明白的。”即使这个时候内斯塔的表情也坦荡而高傲,仿佛他用的并不是什么暗杀的手段,而再顺理成章不过。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中年人重复了一遍,还是痛苦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非要杀死他呢?”

“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了。”内斯塔的手微微战栗,他直视着中年人的目光,“早在他偷我东西的那一天就该知道这个结局,我警告过他。”随后他便走往车厢外面走去,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又扭过头看了中年人一眼,而中年人看起来仍旧是那么痛苦,为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的逝去,还有自己永远无法再践行的承诺,内斯塔坚定地说道,“如果有谁想来找我的话就让他随便来吧。”随后他又体贴地说道,“需要我帮您把尸体处理掉吗?”

中年人沉痛地摇着头,他脸上的肉颤抖着,看起来沮丧极了。

 

 因扎吉是一个小时之前和中年人分手的,他们本来是打算经过某个村镇的时候再买两匹马,然而事实上一直到他们分开的位置也没有看到村落,而同因扎吉一道的少年更是显出了最自家的骏马依依不舍的留恋,而中年人也极其喜欢自己的小徒弟,最后他们将其中一匹马从车上解了下来,好在因扎吉和少年都不算沉,少年的身形尤其幼小,两个人骑在一批马上也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因扎吉早就喜欢和弟弟同乘了。

少年看起来比西蒙尼还要小上几岁,有时候因扎吉都要诧异他的家人是如何肯放他一个人出来了,更何况他不经意流露出的骄傲气度,少年扭头看了一会儿因扎吉就已经猜透了这一点,“我说老师要带我出去。”少年解释道,棕色的头发懒懒的趴在脑袋上,他的眼睛仿佛永远也睁不开,在因扎吉身前看起来快要睡着了——因扎吉还要想办法不让他掉下去。“你叫什么?”因扎吉点了点头,开口问道,看起来他们要经过一个漫长的旅程了。

“安德烈。”少年回答道,因扎吉便也做了自我介绍,“菲利普·因扎吉,皮亚琴察。”

“我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少年立刻说道,“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身上皮亚琴察的气息太浓了。”之后他却停顿了一会儿,在因扎吉努力寻找接下来话题的时候少年却从嘴里蹦出来了几个词,就像良好的家教让他一定要在对方报出名字之后报出自己的名字也一样,“皮尔洛,安德烈·皮尔洛,布雷西亚。”

不过就像他并不担心的那样,没有认出来小箱子上家徽的因扎吉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姓氏,不知道其中代表的含义,更不会知道他的老师又是谁,又干了一件如何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对于因扎吉来说,他之于米兰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来者,他的世界只有他的亲人,他的父母和弟弟,对于繁华的伦巴第和其中暗藏的波澜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口信送给马尔蒂尼,然后抵达帕尔马和弟弟重聚,哪怕刚刚分离了半个小时,他已经无法抑制地开始思念蒙尼了。

“所以你真的一点儿乐趣都没有。”皮尔洛叹了口气,颇为无聊地说道,不过处于一点好心,他还是向因扎吉解释道,“放心吧,我的老师无所不能,你弟弟的症状虽然罕见但是他可以处理的。”他的口气仿佛他才是比较大的那个,而也许对于魔法之外的世界的了解,皮尔洛的确比因扎吉多上一点。

因扎吉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是含糊地恩了一声。

“虽然我还是不能说他的名字,但是他是个极其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名字沾满了荣誉和徽章。”皮尔洛说起中年男人的时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扬和憧憬,“我视之如父。”他慢慢低下了头,他对于某些事情有超乎寻常的敏感,虽然看起来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却比谁都看得清楚。“如果连老师都遇见了不得不躲避的危险,那么这个世界一定正在变得糟糕透顶。”

因扎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他突然又多出了积分担心,关于他的弟弟,和少年老师。不过在皮尔洛以高位者的口吻说完了那些话之后又像孩子一样笑了出来,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我的老师在呢,他会解决的,等我们到了卡拉布里亚,给你介绍一个特别好玩的家伙。”

“我的小白鼠。”皮尔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让因扎吉第一次开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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