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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厄-0830-03

主穆厄,一点猪波,小兔子,因扎吉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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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穆勒和厄齐尔回到木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围不再是被窃取的日月星辰,反而像是他们来的时候,皑皑的积雪覆盖了地平面,一切看起来和谐又静谧,林间偶尔听见野兽的嚎叫,昨晚的场景更像是午夜梦回时的幻觉。

波多尔斯基的绳子将小屋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他们都知道如果小屋被流水冲走而撞上空间撕裂点会发生什么,不过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穆勒和厄齐尔的遭遇中。“你们遇见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巫师?”在穆勒将手腕上的绳子解下来递给波多尔斯基,后者已经在后悔怎么没有和他们一起过去了,同时嚷嚷着要求下次一定要带上他,之后又幸灾乐祸地看着旁边的施魏因施泰格,“巴斯蒂,看起来你的退休计划不能完成了。”

“我倒是比较关心巫师身边的人。”施魏因施泰格倒是显得很乐观,他摸着下巴,嘴角含着微笑,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个故事说不定是真的。”

穆勒立刻扑了上来,他从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故事,“巴斯蒂,分享才能带来喜悦。”

“那是关于我们历史上一个极其伟大的王的密事。”施魏因施泰格笑得更加开心了,这让其他人总有一点儿不好的预感,施魏因施泰格很少会这样笑,“他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在少年时代曾经疯狂的收集过他一切故事,无意中也听到了那个传说,他并没有真正死去,最后一刻在世人口中被杀死的巫师突然出现将他带走了,他们一起消失在了皇宫彻夜未歇的大火中。”他又看着厄齐尔,“你说过,巫师喊身边的人叫米夏。”

厄齐尔点了点头,确认了施魏因施泰格的问题。

“那应该就是他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完美符合这一点。”施魏因施泰格用糅合着喜闻乐见和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第一次让穆勒知道他也是一个如此八卦的人,“虽然很遗憾无法见到那位大人,不过我还是很乐于知道他一切安好。”他终于收敛了自己太过于明显的表情,咳嗽了几声恢复了正形,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出发是要给穆勒和厄齐尔一点儿休息的时间,这时候便也随便聊着。

“他们共享了生命,却被困在那个空间里。”厄齐尔补充着,“那位巫师的力量是我前所未见的强大,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随意转变元素,从虚空中创造物质。”

“如果另外一位我喜欢的作家,希尔德布兰,他创作的诗歌有一点点从真实取材的话,那位巫师大人也许真的击败了死神也说不定。”施魏因施泰格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又变成了自嘲,“可是谁知到那些故事究竟是真的假的。”

那场惨烈的战争成了吟唱的诗篇,鲜活地活过的人们成了代言的符号,再没有人能够真实回忆起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有龙,有火焰,有铺天盖地的怪物和牺牲自己的英雄,命运奏起最后的交响曲,愤怒之火撕裂了成片大地,巫师之战成为那个王国荣耀的战役,在轻轻扬起的歌声中再也没有人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嚎。

“还有一个英雄叫贝内迪克特·赫韦德斯,在那场战争中牺牲了自己。”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德拉克斯勒突然开口,他的话立刻吸引到了所有目光,德拉克斯勒的脸被墙角的阴影覆盖,一时间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说话的时候是那么地缓慢,却又抑扬顿挫,他明明只是在讲述一段历史,却又仿佛身临其境。“来自沙尔克,是永不苏醒之地最后的一届族长,那个击败死神的巫师叫托斯滕·弗林斯。”

“我听说过他。”波多尔斯基连忙说道,他总是和施魏因施泰格分享书籍和歌谣,“让我想想希尔德布兰是怎么描述他的?”

“阳光下的金色少年,

如和煦春风。

发梢沾染细碎的光阴,

吟唱智慧和希望的诗篇。”

德拉克斯勒已经轻轻地唱了起来,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小,唱起来歌的时候却有一点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他唱的是赫韦德斯章节的开篇,而巫师之战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歌谣。“我一直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您可以再为我唱下去吗?我想听听赫韦德斯的故事。”厄齐尔走到德拉克斯勒身边说道,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不过施魏因施泰格打断了他,“人们总是向往英雄。”施魏因施泰格为今天早晨的对话做了一个结束语,“不过未来的英雄们,我们现在要上路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路上歌唱。”

 

走在雪地上的时候一队人仍在重复着那些津津乐道的英雄故事,他们都是听这些故事长大的,他们说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喜欢谁,又开始追忆那个年代,那个由骑士和魔法组成的年代,有着接连不断的战争和至高无上的光辉,每一个骑士都有一个荣耀的梦,在梦里他们遵循着骑士的精神,追逐着至高的梦。

因为早晨耽误了一会儿,一直到太阳落山之后他们才看到第二个木屋,木屋上照例有巫师一族留下的魔法痕迹,就在波多尔斯基准备继续将木屋栓到地下的时候施魏因施泰格阻止了他,“先看看情况。”

波多尔斯基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永远是那么乐观,又稍微一闪身,躲开了穆勒凑上来的手。“卢卡斯,我早就好奇你的包裹里都有什么了,为什么你总能拿出稀奇古怪的东西?”穆勒当然还记得昨天的那根绳子,既可以穿透大地,又能柔软地在他手腕上打一个结。

“这是魔法时代的产物,我来自一个十分古老家族,我们世世代代要完成测绘的任务,绳子会帮我们大忙。”波多尔斯基把包裹藏到了自己身后。“托马斯,你就不能少问几句吗?”施魏因施泰格忍不住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穆勒毫无愧疚,“我走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碰见,无聊透顶。”

“足够在关键时候救你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它们就会派上用场。”施魏因施泰格用下巴指了指他,“今晚你守夜。”

穆勒立刻发出了哀嚎,“不,昨天我就一夜没睡。”

然而他的话没有得到施魏因施泰格的任何同情,施魏因施泰格似乎很乐于看到这个精神力充沛的小子有一点发泄的空间,不过厄齐尔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还没有充分了解人类互相揶揄的快乐,“我来守夜吧。”

对待不是那么熟的外人的时候施魏因施泰格总算还有点良心,“你昨夜也没有睡。”

“我没关系的。”厄齐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我真的没关系。”

 

夜晚来临的时候厄齐尔便一个人坐到了房顶上,就像在达赫小镇时那样,本来所有人决定一起等待异象发生,但是一直到月亮完好的挂在天空中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星辰没有失窃,银河也没有紊乱,一切如常地走在在命运的齿轮上,他们的四周只有夜空之下的皑皑白雪。为了保存体力,众人不得不选择立刻睡去,厄齐尔上了房顶,像曾经一样再一次抱着膝盖看着无尽的远方。

在白天的时候他听了一天歌谣,他总是忍不住想,多好,贝尼也成了英雄,他喜欢那些歌谣,喜欢里面所有关于贝尼的篇章,他缠着德拉克斯勒让他将所有关于贝尼的故事都讲了一遍,他不记得贝尼,心里却格外开心。幸好德拉克斯勒看起来也十分关注赫韦德斯,虽然他讲话的时候总有一点沉沉的哀伤。

“你在想什么?”突然之间有声音打断了厄齐尔的思路,他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摔下去,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穆勒已经爬上了房顶,又拍了拍他示意给自己腾个地方。

“你不睡觉吗?”厄齐尔情不自禁地问道,语气里有一点儿责备的味道。

穆勒只是将手挂在了厄齐尔的脖子上,凑过来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厄齐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穆勒便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我也不用睡觉。”

厄齐尔疑惑地抬起头,他一直以为穆勒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过穆勒看起来并无所谓,“我当然和你不一样。”他让厄齐尔不要那么大惊小怪,“我只是不需要每天都睡而已。”大抵上是一个精神格外充沛的青年,厄齐尔自己找了个理由。

“这个队伍里每个人都有秘密。”穆勒撇撇嘴,十分不屑一顾,他干脆侧过来躺到了房顶上,“要是把秘密分享一下的话我们的旅程一定精彩得多。”

厄齐尔刚要说什么就被穆勒堵回了嘴里,“第一,别说你没有秘密,你看起来是我们中最神秘的,第二,别说你要分享,你的秘密连你自己都忘了。”于是厄齐尔只好乖乖闭嘴,好在穆勒有永远说不完的话,他们之间永远不需要为聊天发愁。

一转眼的时间穆勒就已经从认识施魏因施泰格讲到了他们第七次冒险,施魏因施泰格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他永远知道队伍前进的方向,无数次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拯救了整个队伍,而波多尔斯基则是乐天派,他的包裹里有无穷无尽的道具,穆勒曾经策划过好几次偷袭,永远以失败告终,德拉克斯勒是刚刚加入的,他们在阿尔卡多神庙遇见——巫师曾经最神圣的殿堂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他看起来那么小,但是有时候又会感觉到衰亡的气息。

“那种感觉真是怪异极了。”穆勒兴致勃勃地说着,“所以你看,不一样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家都是。”他只是随便说着话,却突然安慰到了厄齐尔,“你的梦想都会实现的,不过实现了之后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冒险团?”

厄齐尔几乎立刻就点了头,“我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是指救了贝尼之后,听起来你们冒险团总是能碰见新鲜有趣的事情。”

“总有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穆勒看起来已经十分自豪了,“我们是最棒的冒险团。”

“或者是奇怪的人总会找上你。”厄齐尔突然站了起来,在穆勒疑惑的目光中伸手将他也拉了起来,厄齐尔用左手指着房子外树林的方向,“那里就有一个奇怪的人。”

饶是穆勒的视力在仔细分辨的情况下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厄齐尔竟然能发现树林的枝丫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他们对话,竟然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在月光下站了起来,他在丛林之间快速地跳跃着,最后在树林的最后一棵树上坐了下来,他距离厄齐尔还有三十步的距离。“先生们。”他用吟唱咏叹调的口吻向穆勒和厄齐尔打了声招呼,他的腿在空中随意晃着,自在而惬意,看起来十分无害,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善良的先生们,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你们可以假装我并不存在。”

“那么尊敬的旅人,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厄齐尔好奇地问道。

“我听到了风传来的消息,那些精灵叽叽喳喳地叫嚷着,它们总是那么幸灾乐祸,说这里即将诞生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它已经向注定的命运下了战书,而未来总是不容更改的。我太老了,而生活的调味剂又是那么罕有,我只好来到这里,见证那场浩劫的诞生。”男人将头靠在树梢上,又扭过头看着他们,这时候厄齐尔才发现男人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蓝色的火焰,那绝对不是一个人类会有的神采,蓝色的光很快熄灭,他们才看清男人的瞳孔是金色的,男人似乎发现他们在想什么,笑了一下,露出了两颗可以称得上可爱的小尖牙。

“吸血鬼?”穆勒突然兴奋地喊了过来,“您能过来让我们研究一下吗?”

吸血鬼立刻拒绝了这个突兀的提议。“不不不,先生们,我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我恰好既胆小又怕死,我还不至于要和巫师培养出的怪物和一个我至今都没认出来是什么的怪物为敌,所以我们还是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比较好。”

穆勒看起来失望极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活的吸血鬼呢。”

“正好相反,我认识很多个,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二,如果您能侥幸活下来的话我可以给您我们那里某个大人物的地址,您有时间可以去拜访他,他一定很乐于见到你们这些富有生命力的孩子。”吸血鬼看起来开心极了,他已经预见到了未来极其有趣的生活,在厄齐尔身后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似乎是某种警告,吸血鬼本能地抓住了腰间的剑,剑柄上有一颗绿色的石头在漆黑的夜里发着暗光,吸血鬼弯下腰同他们做了一个告别礼,“先生们,时间过得真快,我的老朋友来找我了,我不得不和你们说再见,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这里可是巫师的领地,哪怕他们已经死了几百年,那也是人类历史上出现的最令人厌烦的一群人。”他这么说着,又哼起了不在调上的小曲,隐没在了黑夜里。

他的小调唱的是刚刚学来的日耳曼的俚语,反反复复都只有一句话。

玫瑰枯萎在草原之上,时间隐藏在谎言之后。

 

 

“想想看我们在两天之内都见到了什么?”穆勒捂着胸口,假装害怕地说道,“一个巫师,一个本应该死去的皇帝,现在又出来了一个吸血鬼?”

“说不定还会再见到一条龙。”厄齐尔同情地看着穆勒,又补充道,“这个吸血鬼也不是随意出现的,你知道,我能够控制很多东西……”厄齐尔顿了顿,看起来有点忧伤,“他有备而来,他周围的全部元素都被隔绝在了我的控制之外。”

“日耳曼已经有快有上千年没有出现过吸血鬼了,我都已经不记得要怎么对付这些家伙。”穆勒仿佛被厄齐尔感染,也开始忧伤起来,“我一直以为他们只存在于童话书里,说不定我们要同时对付龙和吸血鬼。”

“按照约定所有的血族都不会踏上日耳曼的土地。”施魏因施泰格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他走出来站在雪地上看着天边的月光,又仰头看着他们,“那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约定,约定被刻进了他们的血和肉里,还有灵魂深处。”同时施魏因施泰格又变得有些不安,“在这里出现血族,证明我们已经完全离开我们的土地了,事情恐怕比我想象的更加麻烦,而且现在我就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施魏因施泰格用小刀在柱子上刻了一道,然而他的刀子一离开木头木头就自动恢复了原状,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来的打算,挥挥手把厄齐尔叫了下来,“梅苏特,在这里做个纪念吧。”

“刻个到此一游怎么样?”穆勒也蹦了下来,随后真诚地建议道,“几百年之后说不定这桩木屋也会因为这个痕迹而载入史册。”

厄齐尔只是看了他一眼,挥手在上面写了一个托马斯·穆勒,穆勒开心的吹了声口哨,搂着厄齐尔到屋里睡觉去了,施魏因施泰格接了他们的班,看着墙上的字若有所思。

等到波多尔斯基睡醒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了,群星开始失去了原有的光芒,浅浅的光线在地平线的尽头挣扎着,想要迸射在大地之上。他看见了门柱上刻着的托马斯·穆勒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在怀疑什么?”他看着施魏因施泰格,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倒是前者自己跳了下来。他似乎不想让波多尔斯基担心,但是还是说了出来,“一只黑色的鸟,我觉得不太吉利。”

“和巫师相关的东西总是透着古怪,也许这个族群本身就带着厄运。”波多尔斯基说道,拍了拍施魏因施泰格,不想让他有太大压力,然而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在一起本身便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他只是给了波多尔斯基一个轻松地笑容,“昨天晚上来了一只有意思的吸血鬼。”

波多尔斯基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问他有没有受伤,又觉得这句话简直毫无作用,“然后呢?”

“他做了某种预言,说这里将会有一场不亚于四百年前的浩劫。”施魏因施泰格静静地看着石柱上刚刚刻下的托马斯·穆勒,心不在焉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又沉沉地看了一眼波多尔斯基,“和你族人的说法完全一样。”

而四百年前,我们都知道我们失去了什么。

“他还说了什么?”波多尔斯基忍不住问道,他一直以为族里突然出现的波动只是一次意外,他只是来确定那件事绝对不会发生的,而现在看来,命运一直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前推进着,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施魏因施泰格突然叹了口气,“他说,这已经是巫师的领地了,然后我想起来,那只黑色的鸟总之在十二点到来的时候从我的头顶飞过。”

 

第三天的路程同样在高昂的精神下度过,几天相处下来厄齐尔和其他队员都熟络了不少,穆勒仍然在他耳边说着这样那样的话,看起来斗志昂扬,当太阳沉没到地平线之下时一桩木屋也如约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自然有人要去捕杀今天的晚餐,却被施魏因施泰格拦住了,任务又被派给了穆勒,看起来施魏因施泰格很乐意将自己的耳朵从喋喋不休的声音里解放一段时间。

厄齐尔说过一共有十三个休息站,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三天的行程,离终点又近了一步,这样的认知让大多数人都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夜晚因为空间撕裂而紧绷的气氛慢慢变得轻松起来,看起来麻烦暂时放过了他们,然而走在最后的施魏因施泰格却迟迟没有进到屋里,厄齐尔出来查看的时候却看见施魏因施泰格正站在门口,眉头紧紧地锁成一条线,他愣了一点,当他的视线慢慢朝着施魏因施泰格的方向慢慢转过去的时候,立刻仿佛是见了鬼,害怕地直接向后退了两步——在门柱之后的隐秘位置里,那里赫然写着:

托马斯·穆勒。

一瞬间厄齐尔毛骨悚然,那是他昨晚亲手刻下的字母,他的大脑在急速地旋转着,这是说,这就是说,这是——他们根本没有从起点移动分毫。仿佛有什么力量改变了他们的路线,周而复始,让他们逃脱不了,他们走了三天,其实仍在原地打转!然而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是……?”厄齐尔不由得叫了出来,他又向后退了一步,仍然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施魏因施泰格点了点头,确认了厄齐尔的猜想,“那个吸血鬼说的没错,这可是巫师的土地。”他顿了顿,又缓缓地说道,“第一个晚上在撕裂的宇宙里我们就已经到了另一个空间。”

“但是昨晚那个吸血鬼又是怎么进来的?”厄齐尔仍然不太明白,一个吸血鬼应该没有撕裂或者穿越空间的能力,我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强大的气息。”

“有两个可能。”施魏因施泰格沉吟了一下,“第一,他本身就是这个空间的一部分,是巫师留下的一个幻影,第二,”施魏因施泰格莫名又叹了口气,“他的身后还有别人,把他送到了这里,甚至他身后是一个组织,或者更多的人。”

事件向着最复杂的方向呼啸而去,厄齐尔一时无话,他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无所事事却又暗藏杀机的吸血鬼究竟为什么而来,吸血鬼说这里有一场浩劫,可他闻不到血的气息。

玫瑰枯萎在草原之上,时间隐藏在谎言之后。

“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幸好像你一样完全猜不透来历的人还不是很多,多少我们可以猜一猜。”一瞬间厄齐尔竟然分辨不出来施魏因施泰格的话是夸奖还是讽刺,施魏因施泰格又接着说道,“如果我们真的在另外空间的话,在人类的历史中拥有穿透空间力量的也无非那么几个,再加上那人嚣张的态度。”施魏因施泰格几乎要笑了起来,“也许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十年前有一个血族咬了翡冷翠的祭司。”施魏因施泰格的语气慢慢低了下去,像是在对一个注定毁灭的力量的哀悼,“那个祭司成了他唯一的子嗣,而后他找到了绿石,赢了人类的战争,翡冷翠的传承也彻底结束。”

“那个血族任性又自私,肆意妄为而无所畏惧,即使是血族最强大的那个人都无法真正命令他。”施魏因施泰格努力思索着他知道的一切关于血族的信息,“菲利普·因扎吉,我听奥利弗提过他的名字,他足够让任何人头痛。”

“你们在外面站着干什么?”穆勒的出现打断了施魏因施泰格和厄齐尔的话,他手上拖着的依然是一匹雪狼,就像是两天前的一样,而在不知不觉中施魏因施泰格和厄齐尔的兜帽上已经落满了积雪,穆勒已经忍不住要炫耀他的战利品了,“这里的雪狼简直都太蠢了,这只和两天前的那只竟然摔在同一个地方。”

然而他的话立刻被吞到了肚里,在施魏因施泰格和厄齐尔侧开的位置,木屋的墙壁上赫然刻着托马斯·穆勒的名字。

 

当狼肉再次下锅的时候队伍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哪怕是马上要进食的晚餐都不能引起队员太大的兴趣,三天的回头路让所有人都无精打采,而最令人沮丧的是,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穆勒从相同的位置抓了同样的狼,那么整整三天里他们吃掉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们真正有进食吗?但他们吃饭的时候食物的口感又是那么真实,他们是否在很久以前就被完全蒙蔽,他们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幻象取代。

“就是说,如果不是巴斯蒂发现的话,也许我们直到有一天突然饿死才会察觉到幻象?”进入到巫师的世界里他们就没有碰见过一件正常的事情,穆勒拍了拍胸口,似乎心有余悸。

“恐怕是这样。”施魏因施泰格对这件事表示了遗憾,“哪怕已经死了四百年,他们的魔法已然存在。”

“梅苏特,你能不能让你的巫师朋友帮帮忙?”穆勒转而向厄齐尔求助,厄齐尔只是摇了摇头,“托斯滕说他无法离开那个空间,对这件事恐怕无能为力。”

穆勒沮丧地低下了头,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真实世界的他三天没有进食了,他变得饥肠辘辘,急切地想要吃点什么,厄齐尔看见穆勒变得忧伤似乎自己也忧伤了起来,穆勒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染他的心情,于是他站了起来,两步走出了木屋,用风让自己悬浮到了星空之中。

穆勒立刻把饥饿的感觉忘得一干二净,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厄齐尔离开的方向,不可思议地指着厄齐尔,“他……他竟然会飞。”

施魏因施泰格觉得哪怕厄齐尔第二天告诉他们他就是那条龙也不能让他吃惊了,他的身上隐藏了无数谜题,然而转眼间穆勒的目光已经从惊诧变成了羡慕,他也连忙跑了出去,冲着半空中喊了起来,“梅苏特,我们一起——我也想飞——”

厄齐尔果然听到了穆勒的声音,他很快便降了下来,拽着穆勒一起又飞了上去。

送走了两个根本不在状态的人之后施魏因施泰格表示他终于可以开始思考了,队员便笑成了一片,不得不说,穆勒永远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喜悦这个情绪带给每一个人,看着穆勒已经兴奋地在空中嚷嚷了,他们突然对现在的处境也不是那么绝望。

“没有人能够完美复制一个世界,更何况是让我们完整走一天的世界。”波多尔斯基率先发言,他看起来仍旧十分乐观,“这个世界一定有和真实世界互相违背的地方,而违背了常理便会产生矛盾,我们可以利用矛盾离开。”

“我猜巫师的魔法下的命令是‘复制’,然而信息量越大的地方越可能产生矛盾,一直到信息无法被完美复制,这个世界会因为矛盾而崩溃。”施魏因施泰格接过了波多尔斯基的话,两个人对视之间已经都有了个大概,“而现在在我们这里最能承载信息的是——”

“书。”波多尔斯基再一次继续着施魏因施泰格的话,紧接着他就打开了包裹,一本一本从他的包裹里向外掏着,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波多尔斯基的包裹似乎是无限大的,他向外掏出来的书的体积已经远远大于他的包裹体积了,队员们迫不及待地翻了起来,第一本书上印了满满的文字,第二本书也没有问题,然而随着波多尔斯基不断将书取出来,那些浩如烟海的信息如何能被完美复制?一本,两本,三本……十本……二十本……慢慢书籍上的文字开始有了时间上的迟缓,总是过个几秒才会出现古老的字母,而波多尔斯基还在往外掏着更多的书。

“卢卡斯,你究竟带了多少进来?”即使是施魏因施泰格也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整个图书馆。”波多尔斯基乐呵呵地笑着,看着那些越来越迟缓出现的文字,“你看,书总能解决任何问题。”

这句话完全被波多尔斯基扭曲了意思,然而施魏因施泰格还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在这个时候刚刚还兴奋地飞了起来的穆勒也在厄齐尔的帮助下落了下来,他大步走到屋里的时候更是容光焕发,“卢卡斯,猜猜我和梅苏特发现了什么?”

波多尔斯基也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成果展现给穆勒,两个人同时争抢的结果是他们都丧失了话语权,厄齐尔已经从穆勒身后蹦了过来,他挥了挥手,屋顶再次被打开了,所有人仰望的时候赫然发现天空早已不是原来的天空——从天空的中央被撕裂了一个广阔的缺口,露出后面惨白的穹顶和缺失的星辰。

缺口中的天空仍然是第一个晚上被窃取的样子,在原本属于星座和银河的位置只剩下了空洞的夜色和因为被偷走而崩裂的苍穹。在缺口两边仍然是满天的星尘,在对比下显得更加虚假和不堪一击,原来他们仍然在第一个夜晚被撕裂的空间中,只是在漂泊的过程中移动了位置。

“是一幅画。”厄齐尔轻轻补充道,他仰望天空的时候脸上难得浮现了一点儿厌恶,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了这种感情,“有人用画遮蔽了真实的天空。”

“第一个夜晚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转移了空间,那个时候我的手腕感受到了绳子的震颤,那时我们以为是你们在喊我们,其实应该是空间的移动。”穆勒打了个响指,不甘落后地解释着,他已经和厄齐尔弄懂了一切,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夸奖厄齐尔,“至少有一半是梅苏特的功劳。”

“很好,不过现在我更有好的消息。”波多尔斯基打断了穆勒的话,他看着小队中的其他人不断地翻阅着书籍,书上已经来不及显示文字了,大片大片的空白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眼中,仿佛是应和波多尔斯基的话,在他刚刚说完的时候空间便摇晃了一下。“我们说不定要回去了。”波多尔斯基重新拿出了绳子,在他的指尖绳子变成了无数个结,他将每一个结分发在不同的人手里,“也可能去往别的空间,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走散。”

施魏因施泰格拿了第一个结,厄齐尔取了最后一个,随着翻书动作地不断加快世界摇晃得更加厉害,天空从撕开的位置崩裂,日月星辰全部落在了地上,加速降落的碎片击中了森林,树木开始燃烧,万年不化的冰雪成了水,又汇聚成了溪水,向着地势最低的地方汩汩流去,整个世界开始呈现出脆弱的姿态,木屋里厄齐尔吟唱起被人遗忘的咒文,命令风在所有人面前画好了保护阵。

最后的时刻,施魏因施泰格看见黑色的鸟飞过即将崩溃的大地,他眼疾手快地捡起了地上的弓箭,一个瞬间已经将鸟彻底击落,在那一刻世界裂成了无数碎片,他们不由自主地向下降落,所有人紧紧握着绳结,厄齐尔的风也不能阻止他们下落了——

世界在眼中消失。

 

 

等到意识再次回归大脑的时候厄齐尔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世界在瞬间崩溃,他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终于他的视网膜上呈现了影像,却仿佛是永远无法挣脱的噩梦。他孤身一人站在悬崖之上,面前是无尽的长阶,长阶之上有望不到尽头的雪山和永远无法打开的门。

厄齐尔仰起头,纷纷扬扬的大雪便落了下来,他看到长阶之上已经有人在等他了。厄齐尔以为自己回到了梦中,他自雪山之下拾级而上,一步一步向着雪山走去,他的斗篷被长风拂动衣角,在大雪中肆意翻飞,他听见风吹动衣服的声音猎猎作响,才发觉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只是梦境重现,他第一次看清了黑衣少年的脸。

 

托马斯·穆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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