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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梗-2

 乐乎抽风……一次就发不出来,还要发两次

依旧补档,很久以前的监狱梗,bp,9→13,接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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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早在意料之中。

几乎整座监狱的人都分别目睹了这场争吵的某个阶段。

最初维埃里是想把人拉回狱警办公室慢慢聊的,那毕竟是个非常理想的谈判(当然他们的关系还没恶化到那一步)场所,可是等他把照片毁尸灭迹后再追出去,菲利普已经走远了——他发誓他从来就没见过他走得这么快过。

所幸的是,他的室友并不想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虽然走得急,却也没有为了躲他刻意往人群密集的地方钻。

他轻而易举地追上了菲利普。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跑着步追一个快步走的人无论如何也刷不出更高的难度了。

他们的路线已经明确地指向了诊所,这让维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照片是那个狱警给我的。”他把脚步调整成和菲利普一致的频率,“我……我并不想窥探你的隐私。”

菲利普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他想离间我们!”维埃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是那个一来就把你卖了300欧的家伙!你别上当!”

菲利普还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随后维埃里相继攻击了监狱的体制、监狱的环境、监狱的伙食、监狱的管理人员和打工的、监狱的囚犯、囚犯的人品、囚犯的人格、囚犯的所作所为……他几乎是以一种叙述的方式开够了地图炮,结果还是只换来同伴不咸不淡的几声嗯。

换了谁都会发火。维埃里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有耐性足够包容了,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条件和时间限制的——你总不能要求一个人一辈子不发脾气。

“还有那个家伙——”维埃里压抑着已经冒烟的火气,“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我不管你是看上了他漂亮的脸蛋还是……其他什么地方,这人可是个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那些在这里放个人弹在那里搞个袭击的人渣!这还只是一般恐怖分子干的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入狱前可是恐怖组织的老大!”

“老大是个什么概念你知道吗?这里穷凶极恶的人渣那么多,他可是最没人敢惹的一个!这人不是你能惹的,你离他远点。”

——他的同行者,连不咸不淡的嗯都不再给他一个了。

“我说!”维埃里一步跨到黑发青年面前,“你……你听见没有?”

菲利普二话不说选择绕行,尝试了几遍都没有结果以后,他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维埃里有点怂了。

“我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渣。我承认。”黑发青年耸耸瘦削的肩头,“你回去吧。”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维埃里感觉可冤,“我是说……”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对对对我说的就是……”

“他不仅漂亮,还谦逊有礼,是个绅士。”

“见鬼了这不可能!你不要就这么……”

“他就算要嘲讽什么,也是有根有据,否则宁可保持沉默。”

“你看他像那样的人吗!?”维埃里就差没拿抹布擦亮他的眼睛,“这都是……”虚假的表象!

然而话没说完依旧被菲利普毫不留情地迅速打断。

“他从来不会因为区区几分误解就跳脚。”

“见鬼……”这是误解吗?还有!谁跳脚了!?

“没错,如你所见,我们确实见了几回面,还聊过天——这些都是事实,我们又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

……拉素残本。

但要说见不得人,他也就这么一点……问心无愧的理由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心虚。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他是拉素的前任老大,手上有份非常重要的资料。”

“……”什么鬼……

维埃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一时只能哑口无言。

“他说这座监狱里,觊觎这份资料的人不少。这些人受各种势力的指派故意犯事或者捏造犯罪证据入狱,以不同的身份蛰伏在这里。”

“……”维埃里头皮有点发麻。

“他还问我是哪边的。”菲利普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说我管你是拉素的老大还是罗马的,我对你手头上那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

“……”心好虚怎么办。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他查了我过去的一些事情,问是不是真的。”菲利普依然维持着那个笑容,“我怎么能说是真的呢?我一一否认了,我不是那样品行败坏的人。我是干了些不怎么光彩的事,但那都是为了谋生。如果仅仅是为了兴趣,很多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的品行……”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把他领的苹果给了我。”

“……你如果喜欢,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每天让人给你搞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都没问题!

“还跟我分享了一块蛋糕。”

“……”你也没说你喜欢吃蛋糕啊……维埃里委屈地想。

“还有巧克力。”

“……”你真的没说嘛。更委屈了。

“我说你不是都把我老底都翻出来了,不怕我害人或者……有什么病吗?”

“你别……”

“他说他一点也不在乎。”菲利普笑出了声,“理由是,反正我不承认,他就当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听起来好高端……维埃里自认把妹无数但从来就没有用过段位这么高的招数!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克里斯蒂安·维埃里。”黑发青年总算收敛了笑容,把话题重心扯到了他的身上,“这里的一切,就没有你不知道的,甚至没有你不能管的。”

“那当然……”

“我进来那天晚上引发的骚动二楼一清二楚,可你什么都没干。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在他们以为我跟了你以后,好多小孩找我为你说好话,说都是他们不好,他们以为你对我没意思——虽然这是事实。”

“我……”

“我阅人无数。”菲利普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对我有没有意思,是哪个意思,我还不至于连这些都分不清楚。这一个月,连亚历桑德罗·内斯塔都已经开始调查我,可你对我的身份,对我的过去,甚至对我现在在想什么,从来不过问。”

“可那是因为我对你……”对你好啊!这不是怕戳伤口吗……

“我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所托,也不知道你是被什么所驱使,在第二天就改变了主意。那个时候我身体和精神都不是很好,可能也出现了一些得罪你的反应,对于这点,我想我应该向你道个歉。”

“这种事……”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真的!

“可是我并不怕你。”菲利普直视着他的眼睛,良久,才又摇了摇头,“你不是个坏人。事实上,我不害怕这里的任何人,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既然你有所求,我也无意破坏你的生意。”

“放屁……”也不看看你那一大片伤口怎么来的!

维埃里真想往上面撒把盐提醒一下这位健忘的……

“好了。你可以继续干你的事。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菲利普绕过他继续前行,“你也不用刻意把我当成你的小女朋友对待——我承认我一些行为可能给你造成了某些错觉,但以后不会了。我和你一样,会打架,能保护自己。”

“我并不是……”

“所以。”菲利普加快了脚步,“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维埃里的辩解彻底被堵在了嗓子眼。

“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维埃里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脑袋里还回响着他的室友干脆利落的总结,然后紧接着就被医生的嘲讽遮盖了。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没有看上他了。”医生看完伤口后用拿药的借口对着站在门外的维埃里嘲笑道,“所以你都在监狱里干了什么,资料没拿到,连个人都看不好。”他在架子上拿了需要的药之后径直走回内室,甚至没有给维埃里反驳的时间,“真的不是你指使的?”

维埃里拍拍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虽然已经被室友下了逐客令但是这件事却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该调查的事总要调查的,该找到的人也要找出来。维埃里一抬头,就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回到楼里,正在台阶上慢慢往上走着。维埃里立马坐直想要继续解释什么,只是他的室友在二层的平台上甚至没有停步,继续向上去了。维埃里心道一声该死的,已经明白了他的室友要去哪里。

那个而在他的室友口中已经变得完美无缺的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菲利普在进入内斯塔房间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将脖子上裹着的床单扔到了一边——医生好心给他的一次性床单,用来遮掩伤口——露出无法被低领遮盖的伤痕。内斯塔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仍然自顾自着吃着午饭。

“桑德罗。”专门将伤口露出来的菲利普小声嘟囔着表达对内斯塔的不满,而他的抱怨对象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优雅地将叉子放下,又慢慢伸手对着菲利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菲利普里面受宠若惊的离近了几分,内斯塔将他的衣服一把拉近,勾着他的领子就戳上了因为碘酒而呈现红色的伤口。

“你真残忍。”在才到内斯塔要干什么事情之后菲利普立马跳开了,抱怨的声音更大了。

“所以你就是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内斯塔看着他甚至不屑于伪装的虚假,开口问道,手里玩弄着刚刚放下的叉子,那姿势就仿佛他手中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菲利普盯着他手中的叉子连忙放低了声音,用他所能做到的最温柔最可怜的声音说,“别这样。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你可怜的、初来乍到的追慕者就这样在你的眼下被欺负了。”

他的真诚永远只肤浅的留在字面上。内斯塔不耐烦地用手指卷着头发,叉子继续在他剩下的手里快速旋转,这样的说辞他已经听到了不下十遍——每一次在他们见面的时候,他总用这样的暧昧词汇敷衍着。“你到底看上我哪点?”

“因为最开始桑德罗先对我微笑的。”菲利普当真扭头想了想,继而柔声说道,并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我最迷茫最无措的时候,是桑德罗先对我微笑的。”

 

卧槽。

内斯塔一万个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了没事笑什么,况且即使自己有笑也一定不是对着他微笑的,当初招惹他觉得是自己手贱的结果——明明跑到监狱里就是图个清静,又一时心痒还跑去查什么资料,最不该的是查了资料还去招惹这个神经病——在那份几乎全是虚假的不能再假的简历里,只有神经病被内斯塔深深相信着,这种东西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定是看错了。”内斯塔站起身来,摆了个送客的手势,表明自己不想再纠缠下去,菲利普却仿佛没有看见,犹自抬头看了一眼内斯塔,“我们身高差也正好合适。”

内斯塔第一反应便是又坐了回去。然后掩饰性的,他拿过了那把叉子,又一把将主动凑过来的菲利普拽到跟前,也不管他一个踉跄直接用叉子指到了的脖颈位置。“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菲利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在他眨完眼睛后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滴眼泪,使他的眼睛朦胧起来,倒是真的一个字都不再说。“滚吧。”内斯塔将叉子收回来推了他一把,菲利普向后退了两步站住了,仍旧不死心地问——眼睛里还带着那两滴泪水,“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

内斯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整整两遍,然后目光停留在他胸前的伤口上,“太脏。”接着往下,“胃太突出。”继续往下,倒是没有评论,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最后又抬起头,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盯着看了五秒钟之后似乎是觉得脸还凑活,终于没有开口,只是下了结论,“我不和神经病谈恋爱。”

本来目光已经黯淡到一定程度的菲利普听到这句话立刻又明亮起来,“桑德罗,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可以战胜任何精神问题。”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感动地说,“我从现在起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争取明天就把神经病治好。”

该死的……怎么又被他绕进去了。内斯塔无力的扶了一下额头,这是他对第二个人愣生生的能生出来这种无力感,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原因。“不,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内斯塔突然觉得还是另外一个人稍微可爱些,然后立马将这种恐怖的念头驱逐脑海:他刚刚脑子一定被烧坏了。他玩着叉子又往嘴里放了一口土豆,咀嚼完之后发现菲利普已经坐到了他对面空着的床铺上,正在用一种掺杂着欣赏和崇拜的目光的盯着他吃饭。

顿时一点儿胃口都没了。

为了让自己的胃稍微舒服一点,内斯塔决定将话题带入其他方向上。“睡你一次多少钱?”

“五十欧。”菲利普顺口回答,完全不用思考。

“你不是否认从事服务业吗?”

“卖身不卖艺。”菲利普回答地十分流利,然而他甚至眼神都没有换个方向,仍旧盯着内斯塔吃饭的动作。内斯塔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叉子大力拍到了桌子上,菲利普这才仿佛被惊醒一样连忙补充道,“桑德罗你不用钱,要来一发吗?现在就行。”

“绝不。”内斯塔看了他半天,终于咬牙切齿地蹦出来两个字。于是话题又被菲利普带到了奇怪的方向上,“没关系,至少桑德罗你已经对我产生了兴趣,我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诚挚地、认真地说,在内斯塔彻底发火之前蹿了几步已经到了门外,又扒着门框对内斯塔挥了挥手,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做了几个决定以后,维埃里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编造了无数个和解的理由,并为这些理由一一搭建达成的路径,直到菲利普兴高采烈得几乎就差没手舞足蹈地进了门——

前功尽弃。

自打知道两个任务目标搞到一起,维埃里就觉得自己的理智变得特别脆弱——尽管从获悉到现在整个过程不到两小时,却足以让他再度火冒三丈。

忍。

“你去哪了?”维埃里跳下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火大,“伤没好还敢乱跑,不要命了?”

“哦。”菲利普掀起被子滚到了床上。

居然还回了一个“哦”,心情不错啊!维埃里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又是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好,谦逊有礼的绅士是吧?他也可以。

“那位谦逊有礼的恐怖分子又对你灌输了什么狗屁玩意?”维埃里亲切地坐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光从背影就能看出懒得理他。

“我已经反省过了,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努力向他看齐。”维埃里维持着可亲的笑容,“做一个漂亮的大忽悠。”

“克里斯蒂安·维埃里。”黑发青年翻了个身转了回来,“如果你的嘲讽能开得和你的脸一样好看,我可能大概也许还是会喜欢上你的。”说完又转了回去。

“也许我该留个胡子长点横肉?”维埃里往里坐了点,“要不我们先试试看?期待可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

“你还是别尝试了。”黑发青年再度转了回来,“一点也不好笑。”

 

总的来说,维埃里还是非常欣慰的。

只要不干涉菲利普的私生活——确切来说,只要不干涉他去找内斯塔,他们两个的日常生活就会变得相当温馨和谐,简直就像从来没有闹过矛盾一样。

尽管菲利普依然对他不理不睬,却也没有像他那天担心的那样变得更糟——对于目前的维埃里而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这意味着他和那该死的狱警之间的约定已经顺利完成了三分之一,那份该死的拉素残本也仿佛让他撕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角。

菲利普的精神状态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好转,这让维埃里彻底松了口气。毕竟作为一个保护者,就他的保护对象这一个月的遭遇而言,已经足够给他打上三个大大的不合格标志。

就算是为了完成任务,也只能不断反省顺便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有了这种觉悟,维埃里觉得自己的日子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过。

尽管有时候——好吧,很多时候,会觉得如果没有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就好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个人,他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搂着妹子享受美妙的假期呢,哪里用考虑什么菲利普的死活。

维埃里愈发觉得自己还是挺伟大的。

只要不提起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然而他也愈发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还是挺犯贱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在室友那里找哪门子存在感,反正最后总是除了挫败什么都没得到。

譬如心情好的时候,菲利普偶尔也非常乐意和他聊聊……或者说,单方面对内斯塔其人表达一下自己歪到极致的赞赏。

“爱护弱小,绝不乘人之危。”

看看。

“虽然是个恐怖分子,但是对于自己暴虐的破坏欲有着良好的克制能力。”

你看吧。

“纯情的完美主义者,爱情观非常健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连纯情和非常健康这样的形容都出现了这还正常吗!

敌人太强大!

维埃里甚至怀疑,是不是在菲利普眼里,无论是多么荒谬的事,只要当事人变成内斯塔,一切都能得到合理解释。

“他那样的人,要是开始对谁感兴趣了,对方肯定会非常乐意自己送上门去,每天。”

维埃里对此嗤之以鼻,直到忽然想起这段时间——自那天起的这一周里,他的室友几乎每天都会上楼,两次。

……

就说呢!

这还忍个屁啊!

维埃里冷静地合上了从图书馆借来的不知道哪本弗洛伊德的专著,无比深邃地望着楼梯口冷笑一声。

不反击还真当他缴械投降了是吧。

 

克里斯蒂安·维埃里开始打扮了。

当他第一次束着衬衫从床上跳下来,放风回来的菲利普站在门口愣了半晌,随即一头撞到了墙上,吓得他马上把人送到了诊所。

医生给伤员的额头消了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没救了。”医生慎重地斟酌了一下用词,“你看你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连我都觉得有点帅,还能把人吓成这样。你说你花花公子的头衔挂着还有什么用。”

维埃里委屈得快哭了。然而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心想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医生都说我很帅。所以问题并不是出在形象上,那是出在哪里?

没等他总结反省完,事情就大条了。

监狱允许囚犯自由着装,这是囚犯一直以来就有的权利,只是作为所谓的名义上的大佬,维埃里自入狱以来就没穿过别的衣服,久而久之这里的着装风向也就变了。

可现在,所谓的名义上的大佬,克里斯蒂安·维埃里,他开始打扮了!即便只是穿着非常低调朴素的衬衫和休闲裤,但相比起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改变过的囚衣款式,这套日常的便装还是让他看起来迷人极了!就在当天,为数不少定力不够的小基佬远远看着他就已经腿软了,熄灯后,奇奇怪怪的呻吟喘息更是此起彼伏——

维埃里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当然,他最忧心的还是下铺那位。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的室友都睡得极为不安稳,可现在下铺简直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吓到压根睡不着了吧。

弄巧成拙。他无比懊恼。

然而隔天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弄巧成拙。

这天菲利普早早起了床,憔悴地垂着眼,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下了楼,没多久就抱着一大袋东西,在众人更加诡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他的床铺上。

维埃里一闻到那股虽然几年没闻却依旧非常熟悉的香气就觉得大事不好——GUCCI GUILTY,这玩意入狱前他可没少用也没少闻,什么人什么时候会喷这玩意他实在是太太太太太了解了!而现在他的室友从包裹里取出的每一件衣物——大至风衣外套小至袜子内裤,全都是这个味道!天杀的这送包裹的人是用GUCCI GUILTY洗的衣服吗!?难道他不怕……天杀的这可是监狱!监狱啊!他也不怕穿衣服的人出什么事吗!?

“谁给的?”维埃里翻来覆去坐不住了,只好从床上滚了下来。

“朋友。”他瘦不拉几的室友已经脱掉了上衣,无比兴奋地把脸埋在手上那件光滑的黑衬衫里使劲嗅了几嗅,然后把衣服穿到了身上,开始挑选裤子。

“你朋友可真损。”维埃里撇撇嘴,“要是我朋友敢给我捎这么……的衣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他。”

“嗯。是不如你朋友。”黑发青年居然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他身上清爽的POLO衫,“他可真正经。”

“我就是个正经人啊。”维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不满,虽然一时也说不清楚究竟哪里不满,“你看我坐牢的时候这里风气多好……”话一出口想了想眼前的人之前遭遇的事情又感觉有点吹过头了,“起码大家都挺朴素的,也不像其他地方一窝乱七八糟的鹦鹉。”

“挺好。”黑发青年斟酌了片刻,放下了手里的内裤——在维埃里看来,这玩意可真小,简直就是要把人勒死的节奏,谁受得了。

“你朋友简直太损了。”他有些蛋疼地再度摇了摇头,“要是我早揍死他了。”

“没事。我之前也偷偷换过她的内裤。”黑发青年放下内裤,露出怀念的神色,“我把她性感的小丁字裤换成超市卖的纯棉四角裤了,男款。”

“……她?”

“啊。然后三更半夜她哭死了回来,把我揍了一顿。”黑发青年使劲扯了扯手中的皮裤,“估计那个男人脸色比较精彩。”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回忆了一下还是想象了一下,“一个大美女在你面前脱掉浴袍,一件件穿上她带来的性感内衣,多美好啊……然后她翻出了一条煞风景的男款纯棉四角裤,白色的,上面打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LOG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维埃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很好笑。”

“太没想象力了。”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地对着那条骚包的皮裤扫视了好几遍,一脸“就是它了”的表情,“不过也不奇怪,估计没有女人会在你的床上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半秒后,仿佛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般点了点头,“你这样的人不会缺女人。”

“……”维埃里确实很想说你说得没错啊我就没缺过女人,可是思来想去还是被心里愈发浓重的疑惑占了上风——

这家伙混的究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圈子啊。

维埃里纠结地皱起了眉头,以至于他的室友换上了一整套弥漫着GUCCI GUILTY香味的衣服洗了把脸上了楼也没回过神来。

 

……菲利普……那个菲利普……他他他他居然也开始打扮了!

这可真是灾难!前一天还对维埃里蠢蠢欲动的小基佬们不到半天就泄了气。不是不争气,而是他喜欢的这个款实在过于奇葩没法模仿啊!

“嫂子段位真高啊……”

放风的时候,小基佬们窝在角落暗搓搓地分析着敌情。

“是啊,一开始简直就像未经人事……连我都信了。”

“简直不像装的,叫得多惨啊。”

“不惨能在第二天就滚到老大下铺了吗。”

“不不,那个时候老大还是睡下铺的,是他来了老大才搬了上去。”

“唉,当初怎么就没想到……”

“你神经病啊!谁爱为个男人遭这么多罪,他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就是啊,被强暴啊,得多疼。我们跟着老大不就是为了少遭罪嘛。”

“可是你看他现在那样……显然就是以前浪惯了的,说不定SM经验都一打了。”

“不是没可能啊,把我前男友勾走那婊子就这打扮,还没他好看。”

“你可真惨啊……”

“是啊……”

“争不过啊。”

八卦完毕,大家随随便便下了这个早就知道的结论就四散了。

诊所里,维埃里烦躁地把一叠装订好的纸张扔到桌上,揉了揉眉心。如果内斯塔在场,他一定会觉得这沓纸张上的文字有点眼熟。

“没想到吧。”医生给他倒了杯水,“万人迷克里斯蒂安·维埃里先生,被骗的感觉如何?”

“不。”维埃里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骗我。”

——而他最烦的,正是这一点。

手中的资料和那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正一点一点在他脑里还原成一段本应坎坷最终却被当事人轻描淡写寥寥数语带过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的经历。

他甚至从来没有直接提起过他的过去——一想到这个,维埃里就头疼。

“你也别太放心上。”医生收起资料,“这都是从别人那里要来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维埃里马上就反驳道。

“罪犯。”医生冷哼一声,“每一个罪犯都有可能。你想想你自己怎么进来的。”

“那只是我!”维埃里吼道。

“那你对我吼什么。”医生瞪他一眼,“有本事回去找你家菲利普对质啊。反正无论是真是假你都接受不了,随便了。”

维埃里又泄了气。

在消化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似乎需要找菲利普好好谈谈。但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之间能够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他就已经觉得无比难得了。

不得不说,就这事而言,内斯塔这先机占得过于厉害。

他为什么会想调查菲利普?一个恐怖分子,为什么会想调查菲利普?

难道和他犯的事有关?还是和那个该死的强奸犯有关?又或者是和那个该死的强奸犯的同伙有关?

维埃里觉得这些问题他都需要好好想一想捋一捋,但他现在只觉得脑子里塞了一大团乱麻,什么都想不了。

就连菲利普的面容,都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

 

三层的口哨声几乎可以汇成一首交响曲,然而就这点噪音,是绝对影响不了陷入冥想状态还吃着零食的前恐怖组织头目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分毫的。

直到一大股可怕的香水味逼近,没等他反应过来,某个人就已经毫不客气地爬到了他的床上,挂着一个风尘味十足的笑容。

内斯塔险些吓破了胆,就差没把整包薯片扔过去。

好在他好歹是当过恐怖分子头头的男人,虽然不做老大好多年,也还是见过点市面有过点沉稳的。最后他牢牢抱住了那一大包薯片,虽然包装里的东西在他怀里清脆地嘎啦嘎啦了好几下,但结果还是非常圆满的——一片也没有撒地上!

愠怒地抬头,一对上那双似笑非笑还含情脉脉的眼睛,内斯塔就恨不得钻进薯片包装里一辈子也不要出来了。

他发誓!以前拉素老大的身份发誓!以弗兰西斯科·托蒂的声誉发誓!他,亚历桑德罗·内斯塔绝对不是怕了这个烂大街的罗西!

这玩意有病吧!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传不传染的问题!他是来度假,啊不,他是来服刑的,不是来伺候神经病的!哪怕是个重刑犯,也是需要人权的!

“我有这么可怕吗?”菲利普难得正经地皱了皱眉,“来之前我还精心打扮过了,居然连半个赞赏都不给一下。”

“门外那群饿狼还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内斯塔微不可察地缩回了腿,一脸要多冤有多冤的“全拿走”。

“啊~~桑德罗,我怎么会拿你跟那群……嗯,比较呢?你那么……”

“停,打住,无论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内斯塔嚼了一大把薯片,嘎吱嘎吱地把修养丢了个一干二净。

“太无情了。”菲利普不满地伸手抓了一把薯片,“前几天才说对我感兴趣,一转眼就不认账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内斯塔冷哼一声,又抓了把薯片。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着,一声不吭大把大把地吃着薯片,一脸淡漠如水,然而牙齿粉碎薯片的声响却是那么苦大仇深。

薯片很快就见了底。

在内斯塔还在干瞪眼的刹那,菲利普已经熟练无比地捞过包装,把最后一点薯片渣渣倒进了嘴里。

“哦。”菲利普像是想起了什么,讪讪地干笑了半声就把薯片包装扯扯平整塞回了身边人的怀里,“下次还你一包一样大的。”

“你不要来了。”内斯塔心疼地抱着空空如也的塑料包装,就在半个小时前它还是那么崭新美满的一大包,“再来我一定杀了你。”

“现在就可以。”烦人的来客狡黠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枚细小轻薄的蝴蝶刀,“给。往这里一捅我就死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纤细的脖颈。

“你从哪里搞到的?”内斯塔把薯片包装放下,想了想,又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这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厂家的出品。”

“我也不知道他的门路。”菲利普收敛了笑容,慵懒地抓了抓头发,“反正用起来挺顺手。”

“衣服。”内斯塔把刀递了回去,顺带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对方试图骚扰的手,“狱警里有你的同伙。”

“算是对了一半吧。”菲利普把刀塞回靴筒。

“你想怎样?”从这个口吻里,内斯塔几乎可以猜到他的下一句。

“想要你啊。”

就在内斯塔牙痒痒地想着果然应该先把他杀了的时候,印证猜测的某句话终于被他说了出口。

“我需要另一把这样的蝴蝶刀。”看似言归正传的来客如是说,“桑德罗,我知道你能搞到。”

 

不请自来的无礼之徒难得没有继续啰嗦。

床上的人摆了摆手以示再见(如果没有正事最好再也不见),盯着垃圾桶里的薯片包装看了半晌,既心疼又失落地拉出一盒酒心巧克力,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完全不觉得对方的目的只有区区一把蝴蝶刀,但是对内斯塔而言,搞把刀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出品未必有他手上那把精巧,也不至于差到妨碍使用。

那么,借刀的下一步又是做什么?

不得不说,只要NPC不犯病,白兔先生这个游戏他还是很乐意继续玩下去的。

而与之相对,另一位爱丽丝显然没有如此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心态。

维埃里从诊所回来的时候,菲利普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柔软的睡袍睡了过去——想象了一下这家伙穿着那身骚包的衣服下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洗完澡从澡堂里走回来,维埃里头就有点大,但转念一想这多多少少算是个好现象吧,也就不去想其他了。

一个月一次的自由活动日,还以为可以约个会呢。维埃里不无遗憾地想着,顺势在下铺的床边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

一个月前的这一天,他答应了狱警的交易,给这个人接上了脱臼的手臂。

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维埃里有些郁卒地低下了头。何止不美好,相比起之前一整天都腻腻歪歪冒着绯色泡泡的数十个活动日,这两次的体验简直糟糕透顶。

不过,相比起一整天都腻在内斯塔那边,还是像现在这样睡着了比较好。这点他必须承认。先不论那个恐怖分子身份的危险性,就任务而言,他是绝对不希望两个截然不同的任务对象厮混到一起的。这无疑会大幅增加他的工作量。

虽然现在他的工作已经一团糟了。

这该死的监狱。

在菲利普进来之前,维埃里并没觉得坐牢有什么不好。只要从恐怖分子头目那里获取一份资料,他就能立即被保释,与此同时还能得到目前为止他所能得到的最高酬金——实在是太高了,尽管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就结束了自由自在的闲散生活,有了新的雇主。

但这也没什么。

作为他这样的职业,有个长期的雇主虽然对任务选择和行动自由都有所限制,但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保障,对钱,对生活,对人身安全。

而在牢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大佬,虽然他对这个身份并不感冒,但被一大群小弟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也没什么不好。自由活动日的时候,总有前来探视的漂亮姑娘,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跟他抢那间最大的探视房,虽然比起外面条件还是有些恶劣,但一整天的浓情蜜意基本上可以抵消这一点。

坐牢真的没什么不好。尤其是,他还不是个货真价实的囚犯。

可眼前的这个人呢?

从少管所到成年人的监狱,那华丽的入狱记录就已经表明了他是个惯犯,而且,说不定,早就已经对这种地方隐秘到他都没发现的黑暗面和潜规则了如指掌。可以想象,就算有朝一日离开了这里,依然会有好不到哪里去的日子等着他。

那群生性多疑贪婪成性的政客从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如果没有足够吸引的高额报酬,就连他也宁愿对这样的目标选择放弃。

像他们这种人,总是麻烦越少越好。

可对于某些人,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吧。

维埃里想要揉揉床上的人湿漉漉的头发——感谢监狱制度和某些其他方面的原因,他并没有像大多数囚犯一样把一头长发铲掉,在没有使用定型产品的日子里,这些发丝反而更显柔软,让人看了就想摸一把。

现在,他睡觉的时候已经不像刚进来那样用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蛹,一只半握成拳的手甚至伸到了被子外面,就放在离鼻尖不远的地方,长长的刘海盖住大半张脸,打下的阴影让裸露在外的部分也变得晦暗不明。

倒是和记忆深处某个角落里的某个身影诡异地重合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睡觉?”他用那个时候还肉嘟嘟的小胖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大人看见要骂的。”

“我睡不着。”眼前的小孩有着世界上最柔软的黑发和最漂亮的眼睛,“你睡吧。”

他好想说那我陪你聊聊天吧,可小孩子的身体怎么也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意识再度模糊前,他费劲地握住了同伴纤细的小手。

“晚安,皮波……”

“晚安,波波。”

他的小伙伴轻声说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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